卡琳与兰斯的婚约，并未成真。

宫廷里的流言却比火焰蔓延得更快，有人说她与兰斯不过是合作，借一场婚礼引出叛徒；也有人说，她只是懒得多做解释，毕竟兰斯早已是她身边最亲近的男人，哪怕没有誓约，他也早就是她的“影子”。

几乎没有人质疑兰斯的身份。

他在她寝宫内外如影随形，沉默地守护、陪伴，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认定他是卡琳养在身侧的情人。

卡琳在梦境中的交易中得到了一个幼小的生命。

手掌大小的身影蜷缩在浅水中，红色的发丝贴在脸庞，蓝银色的尾鳍脆弱得像水晶一般。初时，他几乎没有意识，只凭着本能呼吸和觅食，仿佛真正的一条鱼。

但随着日子过去，那双眼睛渐渐清明，目光中闪烁着与记忆重迭的影子。

——阿里尔。

随着他体型快速地长大，幼鱼顽皮的本性逐渐开始显现。

他常常在兰斯进殿的时候，突然甩尾巴溅起一片水，把男人溅得满身湿痕。

“阿里尔！”卡琳皱眉，却来不及制止。

小人鱼却仰着小小的脸，气鼓鼓道：“不许靠太近！”

那尾巴“啪”的一声拍在水面，像某种宣告。

卡琳愣了一下，随即忍不住笑，伸手将他捞回怀里：“这都要吃醋。”

阿里尔把脸埋进她怀里，却仍旧瞪着兰斯，眼神稚嫩却带着警告。

兰斯的表情一瞬僵硬，低下头，不去迎上那双小小的眼睛。

某个深夜，阿里尔闹着要人陪他玩闹。

卡琳有些疲惫，望向一旁默默的兰斯：“帮我哄一哄。”

兰斯走近，正要伸手，小人鱼立刻紧紧抱住卡琳的手臂，尾巴重重甩在他手上。

“不要他！”阿里尔奶声奶气，却异常坚决。

卡琳失笑，摇摇头：“看来他不太给你面子。”

兰斯的手停在半空，久久才低声道：“殿下，您是想要看我笑话吗？”

卡琳回望他，目光里带着一丝打趣，又像是安抚：“你还想和他一样要我抱？”

兰斯一窒，只得收手，垂下眼睫。但那点微妙的嫉妒，却在他胸腔暗暗发酵。

夜里，烛火轻摇。

卡琳褪下繁重的铠甲，只着轻软的寝衣倚在榻边。幼小的人鱼此刻正蜷在水晶池中安眠，呼吸细弱却安稳。

她凝望着那抹纤小的身影，眉眼间柔和得近乎陌生。

忽然，身后传来轻响。兰斯低声：“殿下，该歇了。”

卡琳转过头，看见他眼底掩不去的落寞。她有些无奈，伸手轻轻拉住他，示意他在身侧坐下。

“兰斯。”她难得轻声呼唤。

他一震，不敢抬眼。

卡琳注视着他，眸色里少了往日的威严，只有疲倦与真切的温情：“我知道你承受了太多。但我不想你与我心生嫌隙，你要知道，你于我并非工具。”

她的指尖轻触过他布满薄茧的手背。温度微热，却令兰斯的呼吸瞬间乱了。

“你留在我身边，不只是因为帝国。”她低声道，“也因为，我希望你在。”

兰斯屏住呼吸。

下一刻，卡琳将额头轻轻靠在他肩上，声音低得像叹息：“阿里尔有我守着，你不是也守着我吗？”

兰斯心中猛然涌起难以言说的酸涩。

他知道，她的眼神在注视水池里的小人鱼时，才会真正柔软到极致。

可即便如此，她仍旧愿意分出一些温情给他。

而能拥有这一点温情，他也觉得足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