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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?起(1)(7 / 10)

横在脖上的刀剑半点也没激起萧奕眼中的波澜,「樊泽你相信吗?朕一直都没忘过她。」

这话彷佛解释了一切,却又荒谬的可以。樊泽的气息一滞,现在才发现萧奕的声音是如此沙哑。他复又把剑握得更紧,好似这麽做便能不去在意。

这般不敢相信又不愿相信的样子让萧奕苦了笑,笑起来时,眼尾有轻轻摺起痕迹,「也是,现在说什麽都是枉然。」他道:「你动手吧。」

「结束这整件事,把全部都忘了。」

在下人一片惊慌失措中,萧奕看着樊泽,看那毫不修饰的笑容在十年岁月里被磨得一点不剩,他道:「樊泽,你无需活得如此痛苦,你要知道,亏欠她的人不是你,是朕。」

「那些朕和她之间的恩怨,所有的悔恨与忧伤,一切一切,都不用你来扛,朕自己愿意承担。所以,一刀砍下,去过你自己的人生。」

痛苦吗,樊泽的眼底满是悲凉,他怎能不痛苦,他这十年来都活在没能把她救下的自责与懊悔中,因为没能救下,所以选择报仇。长剑像是变得千斤重,樊泽改由双手握住,想起自己待在暗无天日的树林里,每天习武练剑,练到筋疲力尽虚脱无力便倒地昏睡,醒来之後再继续练,这样日夜不辍、卷土重来,为的就是等待这一刻。

能把这个人脖子砍下平整的切口这一刻。

这麽想,掌间逐渐催力,凌厉的剑气破开肌肤,在颈上划出一道血痕,开始有血珠凝聚,滴落……而面前这个人还是无动於衷,只是仰头一望,那些令他留恋不留恋的,都在无形中悄然失序,「……朕撑了这十年,也倦了。这世间有些价值,总在得到与失去间才明白……其实朕一直在想,这个位子没有她,朕能坐得很稳,但有了她,朕能坐得很久。」柔和的白光探进眼底,让满目的孤寂无所遁形。

匡啷一声,长剑落地,樊泽垂手,他终究还是握不住。

周遭众人一下子如cha0水涌上来,有人急切喊着太医,有人指着他大骂逆贼还不快快束手就擒,浪cha0冲开了他和萧奕,而樊泽只是充耳不闻看着自己的手,明知道此时不杀,便再也没机会了,他还是把这十年朝思暮想拼尽心血的一刻,扔到了地上。

樊泽最终回去山林。

那已是拂晓之际,树林里起了薄薄白雾,极目尽是白茫茫灰yy,稍微不留神便可能绕得晕头转向,可饶是如此,樊泽依然拐过每个小径,对於这里的一草一木,没人b他更熟悉。

「我这回见到他的人了。」唏哩花啦的酒水淋在土地上,随後坛子也跟着应声碎裂,到达目後樊泽摇摇晃晃坐下来,一开口便如闲话家常般,将一切尽数吐露,「不是被挡在g0ng外、不是在御花园被逮住、不是在门口被黑起他们撂倒,我这回,是真的见到他了,还把剑架在他脖子上。」他一顿,自己就着坛口喝口酒,苦笑道:「还是没杀成。」

「你说,我一个做过杀手的人,这样未免太丢脸了。」樊泽转过头,身旁是一座墓碑,「我还承诺要提他人头来见你的。」

「你可能不晓得,他如经简直面目全非,你若见到,没准认不出他是夏哥哥还是冬哥哥。」

原来当年的匕首是把双面刃吗,负心的人最终也负了伤……樊泽把视线收回,改为抬头仰望,独自出神,「但这也不是我收手的原由,我怎能放过他呢,只是,他更不能放过自己,所以呀,即便他将你抛却在後,也无法逍遥快活做皇帝,不管有没有我,他终其一生都会这般痛苦悔恨下去……这就够了。」

眼神闪过一丝黯黯,「你说,当初他又为何如此待你呢?我没你了解他,你们两个的事,我不懂。」

萧奕对叶妹妹那般矛盾不清的感情,追求时可以一声不吭饮下毒药,舍弃时又可以乾脆利落t0ng下一刀,如今时隔多年,看尽所有浮沈繁华後,再让萧奕选择一次,结果还会一样吗?在他心里,究竟谁轻一些,谁又重一些。

樊泽摇了摇头,不愿深究,大概是天亮了,此时的树缝中夹带着些许光影,底下依旧y暗一片。长年不见yan光的缘故,这带土地的草b其他地方矮小许多,空气濡sh,景se荒凉,不仅人烟稀少,连野兽也不多。

他也在这里待了十年了。

「你知道萧奕还对我说了什麽吗?」明明没人回答,樊泽依旧能独自对着墓碑相谈,这可能源自於他本来的x格,也可能是他做惯了这件事。

「他让我忘了一切。」

半眯朦胧的双眼,樊泽咧嘴一笑,「也是,现在想来,你们两个人的事,我活受什麽罪?反正当初说要取他人头也没经过你的准许,没准你还偷偷在骂我呢。」

「而且你都不怪他了,我瞎折腾什麽,被t0ng的人也不是我。」

一口气喝下全部的酒,樊泽抬袖抹过嘴角,动作到一半却停住,0了0自己满脸的落胡,又看了看指骨变形的手,自嘲一笑……原来他这几年只顾着练剑也忘了打理自己吗,他的十年里,也失去很多。

其实也没什麽资格说萧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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