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记忆的最开始。
那是泠栀第一次走出钟楼。
雪混着雨,落下时,成了冰渣。
泠栀被人绑了起来,押着,走向望海台,步伐踉跄,身上的金玉饰物不停碰撞,有的碎了,有的隔着皮肉,去撞他的骨头。
闷闷的铃声,一步一响。
他狼狈极了。
乳房裸露在外,布着青紫的瘢痕,下体结起大片血块,衣料不能蔽体,现在又沾了雪水,紧贴着他的皮肤,冷得发痛,如钝刀凌迟。
望海台是一个海岸外延出的断崖,鲜有人至,常年被浪潮舔舐,布着长毛青苔和凸出的藤壶。
押着泠栀的人踹了他一脚,他失去了平衡,双膝砸在藤壶上,外翻的皮肉有些可怖,血迹浸入苔藓,瞬间便被涌来的浪卷得无影无踪。
泠栀挣扎着站起来,苔藓太滑了,几次都没有成功,身上被藤壶割开了更多伤口。
他没有放弃,只可惜他没有机会再次尝试了。
他被悬吊于望海台之外,浪潮冲击在他身上之时,他才发现,其实衣服沾水,不算冷。
“我的孩子,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?”
泠栀双眼被拍上来的海水浸得酸涩,但他还是睁开了眼睛,看着立于望海台之上得男人,“父亲,我死了以后,会上天堂吗?”
“犯下罪孽的人,会去地狱。”
“原来爱上您的时候,就不会见到天堂了。”
泠栀说着说着,就笑了,他笑得妖异又放肆,碧绿色的眼睛盈满了光,“不过我也不会去地狱,因为……”
“那是犯下罪孽的人该去的地方。”
“那是您该去的地方,不对吗?”
没有回复,泠栀看见那个被他称作父亲的人,他的爱人,切开了绳子。
身子不断坠落,坠落。
天堂、地狱都不是他的归宿。他想,他会被沉在这片海域里,会有鱼来吃他,在他身上筑巢、繁衍……
烂俗,惹人厌腻。
泠栀已经很多年没有做过这个梦了。
他睁开眼,躯体的僵直让他分不清自己是否真的醒来,恍惚间,好像人在摆弄自己的身体。
“对不起,我不知道你对捆绑有这么严重的ptsd。”
姜执己拿着一柄小刀,割着泠栀身上的绳结。小刀是餐桌上那柄用来切水果的,不够锋利,但比起挨个解开,总归是快些。
“什么ptsd?”泠栀木然,梦境中强烈的情绪挥之不去,他实在头昏,任由姜执己摆弄,没什么反应。
姜执己收了绳子,又给他递了杯水,“创伤后应激障碍。”
“是一种由创伤导致的心理应激,主要表征有幻觉重现,梦魇,焦虑……应该是由捆绑引发的肌肉记忆。”
“你刚刚的噩梦,就是ptsd带来的躯体反应。”
泠栀喝了水,呆滞了许久,才咽了下去,人也舒展了一些,走下床简单地活动了一下。
“没什么大事,老毛病了,睡醒了就好。”
泠栀眯着眼,一把拉开窗帘,想要转移一下注意力,准备接受阳光的洗礼,睁眼时却是一片乌漆嘛黑,惊得泠栀揉了揉眼,再次睁开眼睛,还是一片乌漆嘛黑。
泠栀转头,看向已经穿戴整齐,连头发都打理出造型的姜执己,不确定地揉了揉眼,问了句,“几点了?”
“四点半。”姜执己没看表就回答了。
“下午四点半?”
“凌晨四点半。”
“大半夜的,你穿这么正式干嘛?”
“去运动,我一般四点起床。”
太可怕了,这男人不仅阳痿,还是个早起怪物!
泠栀现在觉得,跟这个人一起睡觉是一个极其不明智的选择,他跟这人有生殖隔离!
泠栀倏然觉得心脏一阵绞痛,刚清醒过来的脑袋,又开始发昏了。这男人仗着有个大鸡巴,不仅要绑他,还要谋杀他。
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早起过,泠栀立刻打开手机,在搜索栏里输入。
——只睡四个小时会猝死吗?
泠栀捂着心口,四仰八叉地砸回了床上,一副要死了的样子。
姜执己以为是ptsd带来的躯体反应还没过去。
“你躺好再睡吧,不好的睡姿,也是有可能会引发你ptsd的症状。”
泠栀听劝,闻言翻了个身,正面朝上,继续装死。
姜执己本打算给他盖上被子,拎起被子的手,在他翻过来的一瞬间,诡异地停了下来。
“怎么不给我盖上?”泠栀睁开了一只眼偷看。
姜执己没说话,只是目光落在了泠栀胯间,神色颇为无语。
察觉异常,泠栀使劲低头,诡异的角度,硬是挤出了双下巴。他瞅了瞅自己不知何时抬头的命根子,又瞅了瞅对自己裸体毫无反应的姜执己,一阵唉声叹气。
泠栀撸了两下自己的命根子,以示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