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阿、阿川……我……我控制不了……自己……”抽噎的声音越发急促,说话的内容都要听不清楚,他感觉心口好闷,呼吸受阻,大脑一片空白。
耳边的嗡鸣声愈发强烈,盖过了澹川的呼喊声,他只记得最后终于和澹川有了眼神的交汇,那是双焦急又担忧的眼睛。
真好,没有被澹川讨厌。
心电监护仪的声音有节律的响动着,纯白的病房天花板和墙壁包裹着病床上的人,静谧的坏境中,呼吸机输送氧气的声音也被放大几倍。
澹春山转动干涩刺痛的眼球,观察四周的一切,蹙眉,下意识呢喃,脱口而出一个人名。
“付丞……”
“什么?”澹川不解又略有愠怒的声音响起,因为说的不太清晰,澹川也不敢贸然发火。
澹春山的思绪突然回过神,澹川的声音让他的大脑疼痛起来,监护仪的叫声猛然变调,尖锐刺耳的响彻病房,因为澹春山情况特殊,医护人员来的很迅速,并将澹川赶了出去,对突发情况进行处理。
澹春山突然的失控打了澹川一个措手不及,但是澹春山叫的那个名字,实在是让他没法轻易忘记。
他说的是‘付丞’吧?
一家子都是精神病的那个‘付丞’。
为什么哥哥会突然叫付丞的名字。
澹川百思不得其解,给下属打了个电话,让他们去查当初澹春山和付丞交往的细节。
半晌后,医生板着一张脸出了门,十分严肃的教育澹川:“病人精神有问题,你作为家属,难道不知道不能总是刺激他吗,好不容易才救回来的人,差点因为你前功尽弃了。……”
医生后来又说了什么,但是澹川一个字也没听进去,什么叫精神有问题,澹春山那么正常一个人,哪里就精神有问题了。
“我说你这个小伙子,是病人什么人,之前在这儿那个小姑娘呢?”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,狐疑的看着澹川,“我当时跟那个小姑娘说的注意事项那么详细,你们怎么不上点心。”
澹川木然点头回答:“我是他……弟弟,亲弟弟。”
“家属得多上点心,唉,这小伙子也是可怜,心病严重,我们医生能做的只有救治他,其他的日常还得你们家属多操心啊。”医生给澹川嘱咐了一些照顾须知,这才带着一行人离开了澹春山的病房。
澹川推开病房门,澹春山一脸倦容,双眸紧闭躺在病床上,他似乎比从前更瘦了,自己好不容易给他养起来那点膘,仿佛都在弹指间灰飞烟灭。
“哥……。”澹川喊出一个字,声音颤抖的不像话。
病床上的人强撑眼皮,见是澹川,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脸,不过被氧气罩挡着,谁也看不清。
澹春山抬起手指想去拉一拉澹川的手,但是指头上的血氧仪太碍事,他连勾一勾手指的力气都难使出来。
澹川把澹春山的手按在床上,不让他做多余的活动,只是沉默着坐在床边的椅子上,千言万语不知道该先说哪个,他想问问澹春山为什么自己永远都是最后一个被通知的,但他又不敢,他这个哥哥像个玻璃娃娃,一碰就碎了,偏偏带给他最多伤害的还是自己。
“哥……对不起,我不知道你……一直有心病,我不该把你自己扔在这儿。”澹川在那天把人送来医院后,就去处理工作了,是他的秘书一直在陪护。
澹春山动了动手背,瘦削的手挣开澹川的桎梏,搭在大掌中间,用略微缥缈的声音说:“我没事。”
‘我没事’这句话从头到尾都是假的,澹春山从来没有放过自己,也不会让自己没事,他的心无时不刻受到炙烤,严格来讲,他不希望自己没事,他内心永远想要用自己的痛苦换他人的安宁,他鞭笞自己的心,作践自己的情,时刻让自己备受谴责,这样他就能记得如何讨好对他最重要的人。
就连他说的‘我没事’,都是为了讨好澹川谄媚的话语。
实际上他痛苦疯了,他一面希望自己得到惩罚,一面又渴望着救赎,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灵魂逐渐破碎,又妄图谁能帮他一丝丝拼凑起来,他好想把自己的委屈都宣之于口,他想大声告诉这个世界他不是什么任人践踏的贱种,但他胆小又懦弱,他情愿封闭需要爱意的心口,当一个一味承受的出气筒,也不想因为自己没意义的勇敢,失去现在拥有的所有。
澹川不知道,澹春山也不会让他知道,如果不是这次住院,澹春山会将所有情绪带进坟墓,连同他早就破碎的自尊,一起埋进小小的方盒。
澹春山失误了,他不应该暴露出自己的脆弱,明明之前大多时间也是自己一个人生活,可是那天怎么就忍不住向澹川乞怜了呢?
是因为太渴望被需要,是害怕被人遗忘,还是怕这世界上再无一人记得他所有的努力。
他不知道,如果连澹川都不要自己,那之前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。
澹川推了几乎全部的工作,非必要时间,大多时候都在医院陪着澹春山。
医生说他需要家人朋友的